我市祭扫团赴广西集中祭扫江门籍烈士。
春风拂绿南疆,英魂长眠边关。700多公里的山川,在岁月的长河中静静横亘,40载的光阴如白驹过隙,却未能冲淡人们对英雄的思念。2025年江门市“家国志薪火传”赴广西集中祭扫江门籍烈士活动中,这场跨越时空的“相聚”在崇左凭祥匠止烈士陵园缓缓拉开帷幕。三月南疆,木棉花灼灼其华。崇左凭祥匠止烈士陵园内,春风正轻抚着烈属、老兵们一双双噙满泪水的眼眸。当祭扫团的车辆缓缓驶入这片红土地,沉睡四十六载的英魂仿佛听见了故土的呼唤,将生者与逝者再次相牵。
老兵追忆牺牲战友
数百座墓碑整齐排列,长方形的墓碑面前放着黄色菊花、插着红旗。每一座墓碑,都铭刻着一个年轻的名字。晨雾中,一位老人站得笔直,满眼噙泪。
老人名叫陈兆松,祭拜烈士,是他退役多年来一直坚守的事。时隔多年,他依旧记得在亚热带山岳丛林中,战士们顶着酷暑、忍饥挨饿,用血肉之躯开辟前进的道路。记得在敌人炮火封锁下,战友们用身体架起通信线路的壮烈场景。那些场景至今仍深深烙印在陈兆松的心中,而那些年轻的生命,来不及留下遗言,就永远长眠在了那片土地上。
“站在这里,望着墓碑上一张张年轻的面庞,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那片硝烟弥漫的南疆战场,回到了我们并肩冲锋、生死与共的岁月。”陈兆松动情地说。
清晨,老兵叶泽明单手叉腰,鼓起腮帮吹响了冲锋号。每次来祭拜战友,他总是会带上冲锋号。叶泽明曾是司号员,每每吹起冲锋号,整个队伍像打了一针强心剂。
“当年和战友们满腔热血战斗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。”老人浑浊的眼底泛起泪光,1979年2月17日早上,叶泽明所在连队开始进攻,山头地势险要,敌人防守严密,战斗打响不久,连队的副连长就牺牲了。叶泽明看到通信兵向连长报告副连长牺牲的消息那一刻,他的心猛地一紧。随后,连队7班班长带领战士们冲向高地,凭借过硬的战术,冲上了山顶。“连长看到山顶的情况,叫我吹响冲锋号,全体冲锋。”叶泽明讲述着这些故事,声音时而激昂、时而低沉,仿佛又回到了那战火纷飞的战场。
李植均也是一位老兵,他和烈士刘亦富同一个营。他们一起扛过枪、打过仗,结下了深厚的情谊。如今,站在刘亦富的墓碑前,李植均的手轻轻抚摸着墓碑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。他手中拿着一支笔,蘸着金漆,细细描摹着碑文上褪色的字迹,仿佛在与逝去的战友进行一场跨越生死的对话。
携故土春晖追思英烈
车窗外,木棉花如火般绚烂,车内,一位老人手捧着一束菊花,眼神中满是呵护,生怕碰掉一片花瓣。
这位老人名叫刘亦松,是烈士刘亦富的亲弟弟。来到刘亦富墓前,刘亦松和妻子蹲下身子,将出发前一天订的一束菊花放在墓旁,随后取出三个苹果、一块烧肉摆放墓前,并打开从江门带来的红米酒,倒满三杯。
这样的祭拜仪式,他已经持续了三年。
“他们中许多人牺牲时只有十八九岁,还没尝过生活的甘甜,却用青春为祖国筑起和平的长城。”刘亦松轻声说,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悲痛。在他心中,哥哥刘亦富是一个勇敢而善良的人,为了国家和人民,毅然奔赴战场,是全家人的榜样。
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,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。陈素娴是烈士陈巨鸿的亲妹妹,在她的记忆中,哥哥非常勤劳。“砍柴都是哥哥争着去做,不让我劳累。”陈素娴说着,眼中闪烁着泪光。再次看到哥哥的遗像,她的心中五味杂陈。“说不心疼是骗人的,只是四十几年过去了,我们都要学会释怀。”她说。她还记得,哥哥牺牲前有一个初恋女友,前段时间她和初恋女友聊起要去祭拜哥哥,初恋女友给了她200元,让她买点东西替她祭拜。这份跨越时空的情谊,让人动容。
叶潮富是获一等功的烈士陈彦修的亲外甥,来到陈彦修墓前,他相继摆上从江门带来的一块烧肉、半只烧鹅及米酒,虽然他从未与舅父陈彦修见过面,但从小便听大人讲起陈彦修的事迹。“他在弹雨倾泻时张开双臂,身先士卒掩护队友转移。那时,他才刚刚过完19岁的生日。”叶潮富说。
老兵李植均还记得出发前,部队给每个人都照了相,是那时最流行的绿色。年轻人们身着鲜绿色军装,头戴红色五角星军帽,站在相机前照了青春岁月里的第一张相。谁也没想到,那张印刻着意气风发面庞的戎装照,会将大多数人永远留在时光里,撰写着永不凋零的英雄故事。
开平烈士方同玉带领爆破小组闯入敌人火力点,用血肉之躯抵挡住了敌人的猛攻;台山烈士谭念用尽最后的力气托起落水的孩子,红河水吞没他时,挎包里还装着给姐姐的新婚贺礼红绸巾……
南疆边关烈士陵园里的一个个墓碑,犹如一排排枕戈待旦的军营方阵,肩并肩、手挽手,屹立在南疆。致敬,青春年华便牺牲的战士们,是他们的奉献换来了今日的和平。如今,山河无恙,英灵可安息。
(文/图 江门日报记者/张浩洋)